俄罗斯企业开始承担战争的成本

两年多来，大多数俄罗斯企业在乌克兰战争期间表现稳健。尽管制裁限制了外国市场准入，通货膨胀也在上升，但国防开支激增和补贴性贷款支撑了国内消费。从德国汽车制造商大众到荷兰石油巨头壳牌石油公司，西方公司陆续将俄罗斯业务出售给当地企业。俄罗斯交易所指数（MOEX）在初期下跌后逐步回升（见图表）。

但近期形势急转直下。俄罗斯交易所指数半年内下跌近三分之一，企业破产数量上升。为抑制通货膨胀，俄罗斯央行将基准利率提高至21%，致使借贷成本飙升。新一轮美国制裁导致卢布暴跌，进口成本攀升。劳动力短缺问题日益严重。一个艰难的冬季即将到来。

借贷成本已成为企业家们最紧迫的忧虑。俄罗斯央行数据显示，2022年初俄罗斯企业约40%的债务为浮动利率，如今这一比例已超过半数。利率飙升使众多公司陷入困境。作为俄罗斯最大雇主的国有企业，俄罗斯铁路公司（Russian Railways）计划明年削减投资。据报道，商业组织俄罗斯购物中心联盟已向政府请求援助，包括优惠贷款、延期支付和债务重组。该联盟警告，若无这些支持措施，200家购物中心将面临破产风险。

俄罗斯国家技术集团（Rostec）首席执行官谢尔盖·切梅佐夫10月份警告说：“如果继续这样下去，几乎所有企业都会破产。”普京总统的前克格勃同事切梅佐夫指出，商品预付款通常仅占成本的40%，这迫使企业要么借款填补差额，要么推迟向供应商付款。越来越多的公司选择后者。另一家商业协会俄罗斯工业家和企业家联盟在季度企业调查中发现，由于营运资金贷款成本上升，逾期付款投诉增多。

俄罗斯企业还在与价格上涨搏斗，尤其是进口商品价格。数据供应商标普全球（S&P Global）的制造业调查显示，11月份原材料通胀率连续第三个月加速。制造商还反映零部件交付延迟且招工困难。由于军队和国防工业大量吸纳劳动力，失业率仅为2.3%。

这些压力在未来几个月将进一步加剧。哈佛大学戴维斯俄罗斯和欧亚研究中心的安德烈·雅科夫列夫表示：“2022年和2023年，克里姆林宫有充足的卢布同时资助战争和补贴企业。”但他指出，从今年夏季开始，克里姆林宫显然无法再维持这两项支出。政府现正寻求增税，明年将把企业所得税从20%提高至25%。柏林智库德国国际和安全事务研究所的亚尼斯·克鲁格预测，鉴于经济前景疲软，将出现一波企业破产潮。

战争还以其他方式损害着商业活动。风险投资萎缩，科技公司因人才外流而举步维艰。由于无法获得美国人工智能芯片巨头英伟达的半导体，俄罗斯企业难以跟上人工智能发展步伐，创新势必放缓。

总统的商人们

另一家柏林智库卡内基莫斯科中心的亚历山德拉·普罗科彭科指出，俄罗斯的经商环境正在发生变化。她将当前局势比作苏联解体后的混乱时期。产权遭到侵蚀，获得普京及其盟友的认可变得至关重要。即使在困境中，也很少有企业家敢于公开反对战争。